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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間,所有事情就如一道紫藍色閃電,無聲地瞬間打向地面,將整起事件串在連在一起。

  『昌仔一家人的出現是你安排的嗎?』我問。

  『果然是身上有流著我血液的後裔』阿爸邪笑幾聲,說:『要說我幸運呢,還是他們運氣不好,在公路上有一樁車禍,你還記得吧,那時候他們一家人都因這起意外死亡了,我剛好看見這家人的靈魂全被一團黑色的怨念迷霧給包覆住,很恰巧的,他們要去的地方,剛好就是你的目的地,我是利用了他們帶著你,讓我能更順利的執行這樁儀式。』

  我的腦袋不斷的回朔,連結,再回朔,連結,所有人、事、物,都清清楚楚的給過我一些蛛絲馬跡,我才恍然大悟,『難道連那一天老闆要求我來這的事也……』

  『聰明、聰明,不得不誇獎你一下,要是那時後你的陰陽眼正常運作的話,搞不好我的詭計就無法達成,怪就只能怪你背棄自己的能力,背棄了整個家族血脈。對了,再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你阿母也是幫兇,她的受傷不是偶然。』

  我真的聽傻了,原來這一切都是死去的阿爸刻意安排的,而我一步一步掉入他設好的陷阱不自知,更讓我意外的,是阿爸竟然恨意如此堅決,要置我們全家人於死地,不,這也不能全怪他,要不是我沒有遵照民間習俗來做該做的事,他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出此下策。

  我靈機一動,立刻對他說:『如果是這樣,我願意每年回鄉祭拜你,甚至將整個神主牌位帶著每天供拜,這樣總可以了吧?』

  阿爸搖搖頭,嘆了口氣,舉起小蘑菇讓他懸空於懸崖上方,『一切都太遲了,反正他只是那個讓你戴綠帽的女人所生下的孩子,你應該對這樣的骨肉恨之入骨吧。』

  『不!這都是我的錯,為何要你的孫子承擔呢?』

  『其實我要能超生,對象並不一定要是童子之身,只要當事人願意就好。』

  『不可能,你的意思是小蘑菇是自願的?』

  『你長期忽略他,一直都是我在旁邊跟她說話,我要是在言語上多一些魅惑,比方說你是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消失了也許比較輕鬆,之類的負面話語,很快的他也就同意了。』

  我拖著一條半瘸的腿站起身來,『以前的確都是我的錯,但現在我知錯了,要帶走就帶走我吧,反正你不也是恨我嗎?』

  『我恨你?』阿爸冷不防笑了出來,『你可是我的親身骨肉,我會恨嗎?我恨我自己沒有讓你感覺到愛,然後我就在死後不斷受罪。』

  『所以我們都犯了一樣的錯。』我繼續一拐一拐地走向阿爸,『明明愛著對方,卻用錯誤的方式去表達,甚至讓對方誤解自己不愛他,阿爸,你還是帶我走吧,我願意接受我們家庭裡的原罪,還有我忤逆應受的懲罰。』

  阿爸眼眶裡似乎泛著些淚水,『忤逆?那也是我逼出來的。』

  我覺得他開始猶豫著接下來的行動,但眼神還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終於我走到他的面前,雙手環抱住他,在他的耳畔輕聲說:『對不起,我愛你。』

  我將緊握在手裡的小蘑菇的護身符從阿爸的背部往頭上套下頸部,阿爸突然定住全身發光,我退後了一步,看著他的五官射出橘紅色像是來自地獄的火光,他指著我,說:『你……絕對……』

  我留下懺悔的淚說:『我隨後到。』

  接著阿爸的身體像是有生物要破殼而出般的迸裂,而且持續迸出更多的火光,他退後再退後,身子就要往後倒下,我向前將小蘑菇拉近懷中,並順勢輕推他一把,他整個人就這樣掉落山崖下。

  我跪坐在懸崖邊,此時夜風徐徐吹來,最後一絲日光就被地平線給吞食了,我知道崖下有一片墓園,而那邊有一座就是阿爸的墳。

  在秋季時節,雖然已經日落,但月亮像是在一旁準備好隨時上場,接著點亮這片毫無光害的山坡地,這片山坡雖有墳墓,我卻被月光的皎潔給吸引住了。我不回去了,我想留在屏東,什麼老闆,什麼工作,全都去你的。

  小蘑菇在銀光下慢慢甦醒,他睜開眼看到我就趕緊抱住我,我們都沒有說話,但我知道這是一種和好的默契。

  『辜士口,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你說好嗎?』

  『好,當然好』

  『我們永遠不會再分開了,辜士口,永遠、永遠。』

  『幹嘛一直叫我全名阿,爸比。』小蘑菇覺得怪異,端詳我的臉,說:『爸比,你的眼睛怎麼紅紅的,而且臉好白,上面還有一絲一絲像是紅色、藍色的線。』

  我給予小蘑菇最發自內心的笑容,說:『幸虧你爸比把護身符丟了,我們三個人終於可以團聚了。』

  來,現在開始我們的儀式吧。(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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