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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驚嚇指數,已經超越我截至目前人生中的所有份量,我大字形躺在岸邊一動也不動良久,睜望著漸漸失去光芒的天空,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會想起叛逆離家的事情,為什麼又會答應老闆回到家鄉碰到如此多狗屁倒灶的怪事我覺得不只身體好痛,心裡也好痛,這樣正面攤開自己與小蘑菇的破裂,我的心癱瘓了,原來心病也可以有末期,我和他還來得及修復並痊癒嗎?

  小蘑菇目前下落不明,濃烈的擔憂終於推倒堅強化作眼淚從臉頰不斷滑落,我該感謝災難讓我知道自己那麼深愛著那個從小就失去母愛的兒子嗎?如果我躺在這等死,等於一切就結束了,只是我還有不捨,我還不能就此放棄,我必須用剩餘作為一個父親的意志去抵抗那些過去的歹念頭,對,現在就起身去找他。

  我勉強撐起身子,衣服已呈現半乾的狀態,不用照鏡子,我很確定自己現在的樣子絕對是灰頭土臉,倒楣的樣子吧.我觸摸凹陷的養夾,一天內要失去多少熱量與精力才能有這樣的成就,我的胃罷了工,一點蠕動的慾望都沒有,這時候它哪還有心情想到食物。

  我步履蹣跚地走回到停車的地方,那家人還是沒有回到車子,我感覺那棵樹之內,沒有任何一種生物活動的跡象,我環視車子一周,還是什麼都沒有,我搔搔頭,趴下查看車子底部,結果發現疑似小蘑菇平常配戴在身上的黃色符袋,我撿起輪胎旁的一根枯枝將它搆了出來。

  沒錯,是他的。

  這證明小蘑菇曾在附近,但符袋怎麼會在掉落在車底呢?是不小心的還是人為?或許往其他方向找可以有其他線索,我轉過身就要離開時,那位母親;秀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背後。

  『靠!妳、妳一直都在這嗎,怎麼不吭一聲呢?』我心想,她應該有看到小蘑菇,所以將符袋遞給她看,說:『這是我兒子的東西,掉在你們的車底,妳知道他去哪了嗎?』

  秀華依舊是怪裡怪氣,先是噗哧一笑,接著說:『嫌天氣熱,跑去玩水啊,瞧你全身還是微溼的呢,現在天氣轉涼了,你不冷嗎?』

  我微微顫抖,說:『請妳先回答我的問題,他是不是跟你們在一起,你們把他帶去哪了?』

  秀華表情糾結僵硬,快速轉化成哭喪的臉,捶胸頓足,說:『孩子,我的孩子呢,她們去哪了?』她冷不防衝過來掐住我的雙臂,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我嚴重的瘀青上,因為剛剛車禍的衝擊,我的手臂格外的痛。

  『妳瘋了嗎!我問我的孩子,妳在胡說八道什麼?』我用力甩開她

  『她們說好一下子就回來的,到底去哪了,我的孩子呢!?』她背對我,一連串的喃喃自語,『一定是那個詛咒,一定是那個詛咒……』

  『什麼詛咒?』我繞到她面前。

   她情緒複雜交錯,又是悲又是喜,精神狀況極度不穩定,現在又一抹微笑地說:『你不知道喔,忘記自己的祖先會被懲罰喔。』

  『什麼懲罰!妳她媽別唬我。』我怒吼。

  『嗚……會被懲罰,都是昌仔的錯,不然我的孩子也不會不見。』秀華似乎已經來到崩潰邊緣,時而陰險的笑,時而痛苦的呻吟。

  我抵著疼痛額頭裡血液不斷暴動的青筋,慢慢地也笑了出來,說:『我覺得……我也快瘋了,竟然覺得妳說的話似乎有可能是真的。』真是諷刺,我自己擁有這項能力,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也刻意讓自己視而不見,直到長大的某一天,卻發現再也看不到

  沒錯,是陰陽眼,可以看見亡靈的能力。

  『秀華,妳老公呢?』我問。

  她眼睛和嘴巴撐到極限大,激烈地說:『對,去找他,都是他害的,一定是他把我的孩子給藏起來了。』

  『妳知道他在哪裡嗎?』 

  『他說要帶著一個小男孩去山崖那裡,然後我的孩子也都不見了。』她蹲坐在地並把頭埋進雙膝間

  一聽到小男孩,我心裡燃起一股希望,問:『哪邊的山崖?』

  她頭也不看的指向太陽西下方向那段隱藏在大樹後的上坡路,我又問道:『他有說去那邊做什麼嗎?』

  一陣風飛砂猛然颳起,秀華的頭髮張牙舞爪,猖狂地遮住她的上半臉,但我依然可以清楚地看見她的唇形說著兩個字。

  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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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飛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